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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篇)

  鉴于凝芳长期从事打拐工作,经验和水平都是堪当重任的,又屡立战功,市
里决定正式将她调入市局工作,担任市刑警大队副队长,继续主管打拐工作,原
县刑警队的工作,由柯兰接任。

  正值春节即将来临,凝芳的调动手续还没办妥,正好便有了一小段空闲时间,
于是,赵志平婉转地提出想回家看看他的父母,毕竟在大山中的父母双亲,没有
来参加他们的婚礼,心里终究是有愧疚的。这次恰好凝芳有了调动,自己也需要
最后阶段的休养,回去探望一下,便成了理所当然的事,凝芳也表示要去看看公
公婆婆,尽一点孝心。

  赵志平肩胛处的伤势有了明显的好转,虽然还没有痊愈,但基本不影响活动,
这倒让凝芳心里有了些安慰。

  要调离自己一直战斗的岗位,难免有些伤感。就在她办公桌上,最后整理自
己的东西时,发现送来的几封信件,其中一封是萧素云寄来的明信片,并且还附
了一张照片,令凝芳感到吃惊的是,照片像是一张结婚照,新娘子素云虽然显得
有些羞涩,却依然美丽如初,好像又恢复到了眼前的那份恬静,只是稍稍有些瘦
了,也成熟平淡了许多。

  身边的那位就是二娃,打扮得干干净净的,咋看上去,好像还没脱离那一点
点傻气,但那眼神分明已经有了和常人相近的神态,真诚的微笑也给人一种幸福
感,似乎和素云在一起,是他最大的满足。

  凝芳知道素云一直在照顾二娃,打心眼里敬佩这个姑娘的心底,是如此的善
良,也明白她内心的矛盾和痛苦,她回避了自己的亲人,悄悄地把自己躲藏起来。
又在一个陌生地方,为了给二娃治病,在一家私人诊所做护士,每天辛苦工作,
可没想到,居然两个人能走到一起,真不知道是孽还是缘。

            明信片上写了两句话:

  敬爱的李凝芳队长,你好!

  真诚的祝福你新春快乐,万事如意!

              王二娃、萧素云

  看得出来,字迹娟秀,应该连签名都是素云的字。

  凝芳不禁感慨万千,看着照片上的素云,竟不知该如何来表达此刻的心情,
她能看出那字里行间隐隐透出的无奈,也明白素云的心思,更理解素云的那份爱
心,她只能在此刻默默的祝福他们,但愿素云不要委屈了自己,也希望天底下不
要再出现他们那样的经历和结局。

  再有一封信,却是方小欢来的,除了表示春节祝贺外,也透露了她即将出国
的打算。

  凝芳回来后的那段时间,就已经知道了小欢在她之前被救了,后来又听说她
因为这段经历,心里实在忍受不了别人的眼光,便辞去了记者的工作,悄悄地调
动到了市级机关的某个下属单位,似乎不想再抛头露面,如今又要出国,看来她
的心里始终难以承受那次伤害,最后还是选择了逃避。

  两个女人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害,但却选择了不一样的归宿,不管选择是
什么,都是在逃避或掩盖心里的那份伤痛。

  凝芳也看到了自己,同样的伤害却不能打倒她的意志,因为自己是一个意志
和品格坚强的女性,又因为有了警察这个职业,她需要和这样的社会毒瘤作斗争,
这就必然让她选择坚强和忍耐,而不能逃避和退缩,也许以后还会碰到类似的,
或者更恶劣的情况,但都必须由他们这些无畏的警察来承担和接受,因为他们是
人民的忠诚卫士。

  她装起了这两份来信,从容地走出了这间她最留恋的办公室。

  下了火车,还要转乘十多个小时的长途汽车,赵志平和凝芳选择了休息一晚,
并买好了明天的车票。

  早班车的时间实在太早,天还没亮就上了车,车内挤得满满的,都是一些回
乡的人们,大包小包的堆满了货架。

  车子行到了野外,用手指划开满是水汽的车窗玻璃,一眼望出去,漫山遍野
一片白花花,昨夜的一场雪早已铺满了整个大地,银装素裹的分外美丽。

  车厢内暖融融的,凝芳坐在志平的右侧,把脑袋枕在了他的右肩上,两只手
还搂着他的胳膊,就像一个初恋的女人一样,体现着那份依恋和温顺。

  赵志平也需要休息,左肩的伤势才刚刚有了好转,自然不能太劳累,幸好有
凝芳一路照顾他,让他无忧无虑。

  车行的不快,司机一路上还不时的停下车来,问问路边等候上车的,有没有
需要顺路捎带的,也想赚一些小钱。

  转过一个山湾,在那坡脚下的路边,一对男女上了车。

  男人看上去有五十岁的样子,戴了一顶棉帽子,鼻子冻得红红的像个大蒜头
一样,一只手提着篮子,篮子里有几只被捆住脚的母鸡,一只手挽着身边的女人
的胳膊,女人则紧紧地依偎着他。

  女人也裹着一身的黑棉衣裤,两个袖子在胸前拢在一起,双手插在里面,一
个包袱就挂在那拢着的手臂上,头上戴着一个老式的绒线帽,从头包到了脖颈,
两条长长的帽耳朵在下巴上系了个结,又在脖子上绕了两圈。

  看不清脸面,因为她的脸上带着一只白色的纱布口罩,蒙得严严实实,几乎
遮到了眼睛,额头上也包了一条厚厚的手绢,把眼睛也挡住了,看那样子就像个
刚生完孩子坐月子的女人,行动也不方便。

  车上有那好心的女人,看到了这样的情形,赶紧就起身给他们让坐:“大叔,
来来来,到这边来坐……”

  男人脸上表情冷漠,只是冲那女人点了点头,便拉着身边的女子挤到了那座
位上,自己就紧挨着她身边,在走廊的地上坐下了,这才稍稍露出一点笑容,对
让座的女人道谢了一声。

  女人倒是满不在乎:“谢什么,没关系,我过两站就下车了……这是你家媳
妇?是不是坐月子呢,这么冷的天还跑出来?”

  “我女儿……呵呵,带她回娘家呢。”男人说道。

  “哦,那你姑爷呢?怎么不陪着?”

  “他带着孩子跟她娘先走了……女儿不方便,我带着慢慢走……呵呵”男人
有些冷淡,似乎不愿多说话。

  凝芳就坐在他们后面,当时也没觉得有什么,只是心里对那让座的女人倒是
有了几分好感。

  可后来就觉得这对男女有了问题,一个多小时后,车子在一处路边饭馆门前
停了下来,看样子司机是经常在这里吃饭,所以和这里的老板很熟,几个伙计也
跟司机一起,把乘客都从车上哄下来,都到饭店里吃饭,要是不愿意吃的,也在
车下呆着。

  可偏偏那老头和坐月子的女子没下车,司机倒也不能强行把他们赶下来,毕
竟人家是坐月子的,在下面受不了风寒,便只能让他们坐在了车上。

  吃完了饭,司机何老板还在里间说话,但把车门打开了,乘客们有在店里坐
着的,因为那里相对暖和些,也有先上了车在车上等待的。

  赵志平因为肩上有伤和凝芳先上了车,那个让座的女人也在车上。

  “来,吃点东西吧……热乎乎的,吃饱了就暖和了。”那女人看那对父女一
直在车上不吃不喝,便下车给他们买了一些热腾腾的饭菜,送到了男人的手上,
微笑着说道。

  男人似乎有些紧张,把两只碗都端在了手里,脸上有了一点僵硬的微笑,算
是感谢,却并不吃。

  女人又走到了门边她蹲坐的地方,坐了下来回头说道:“快吃啊,冷了就不
好吃了……”

  男人四下看了看,车内也没几个人,便把一只碗搁在一边的凳子上,自己就
吃了起来,却并不管他的女儿。

  凝芳觉得这个男人有点让她奇怪,不觉心里动了一下,再细细的看那女子,
发觉她始终那样坐着,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而且从上车到现在,她脸上的口罩
也没摘下来,绒线帽也死死的裹着她的脑袋,这不能不让凝芳起了疑心。

  她看似漫不经心地端起凳子上的那只碗,递到了女子的面前,往她拢在袖子
里的手上一放:“来,姑娘,你也拿着赶紧吃,再不吃可就冷了……这个大姐这
么好心可别浪费了,再说了,坐月子的要好好保重身子。”

  哪知道那女子并没有从袖子里抽出手来接着,而是抬起胳膊来托住,几乎就
把饭碗打翻了,身边的男人赶紧一把托住饭碗,又搁到了一边的凳子上,冲着凝
芳说道:“她……她早上吃过了,肚子不大好……”

  女子身子动了动,是在棉袄内动了动,那双拢着的袖管还左右摆动了一下。

  凝芳看到女子扬起了脸,似乎要从手绢和口罩之间的缝隙中来看她,口罩内
还隐隐的发出“唔唔”的声音,男人似乎有些紧张,用肘子捅了她一下:“肚子
不好就不要吃……回家后让你娘做给你吃……别不听话。”

  凝芳已经注意到女子拢在一起的袖子,发现那两个袖口居然是用针线缝在一
起的,怪不得她的两只手一只拢着,看来是她无法从袖口里抽出来,难道……

  她经历过的案件有很多,自己也曾有过类似的遭遇,当然知道眼前的女子可
能遭遇到的情况,心里已经断定这一对男女绝非父女关系,其中必有隐情。

  就在此时,司机上车了,大伙儿也跟着纷纷上车,凝芳一看人多了,这样车
厢内人相对拥挤,也便于控制眼前的这两人。

  于是,她突然起身,一把拉住那女子的袖子,把她拉了起来,并从口袋里掏
出工作证,在男人的面前展开:“对不起,我是警察,请你站起来,让她出来。”

  男人脸上一下子煞白,双手开始不住地抖动,四下看了看,见很多人好奇地
围了上来,便下意识地一把搂住身边的女子:“你……你想干什么??我女儿坐
月子你们也要管……算了,我们下车……不坐你们的车了……”说话间,搂着女
子站起身来就要往车下挤。

  凝芳哪能让他这样轻易脱身,一把就把女子从他搂抱中挣脱开来,拉到了走
廊处,车厢里的人都围了上来:“出什么事了?怎么回事……”

  凝芳没有答话,解开了女子脖颈上系住绒线帽的长耳朵,把绒线帽往她脑后
稍稍一拉,便动手把她额头上扎着的手绢往上推,却感觉扎得很紧,便用了力拉
到了头顶上,女子的眼睛就露了出来。

  那双眼睛很美,大大的还是双眼皮,可眼眶里却是红红的,看样子一定哭了
很久,此时也已泪水盈盈,扑簌簌的就要往下掉,只是眼神里还透着惊恐,时不
时地向那男人望去。

  “哟,怎么啦?怎么哭了?是不是不舒服?”人们都在猜测着。

  凝芳又把女子的绒线帽扯下来,满头零乱的秀发也泻了下来,那只大口罩的
带子正紧紧地绑在她脑后,口罩的两侧,可以看到有白色的布带绑紧在她的脸上,
摘下口罩,大家才看清,原来那白布带紧紧地包住了她的嘴,布带薄薄的,却在
她嘴上缠裹了好几层,并陷入了脸上的肌肤内,看样子,女子的嘴根本是无法活
动了。

  “怎么把女儿的嘴这么包着,难不难受啊?真是的……”

  芳没理睬那些人的话,动手给女子解开嘴上捆绑的白布带,当白布带转了好
几层被拆下来时,大家又是一阵惊呼,原来女子的嘴里塞满了布团,怪不得她上
车后一句话都不说,原来嘴被人堵着呢,哪里还能发出声响来。

  布团抽出来,女子咳了几下,就低低的哭了起来。

  凝芳回身一看,那个男人已经偷偷的跑到了门口,正准备下车逃跑,凝芳喊
道:“抓住他,别让他跑了……”早有几个人上前扭住了他,没想到那男子浑身
有劲,奋力挣扎了几下,居然就被他挣脱了,撒腿就往野地里跑,眼看着越跑越
远,车上的人也都不愿意在雪地里追赶,便纷纷回到了车上。

  此时,凝芳已经用别人递给她的刀子,割断了女子袖口缝着的棉线,把袖子
往两边一捋,大家都看到了那女子的双手,居然都被麻线捆绑着,左右手分别握
着相对的肘部,棉线从左肘部一直绕到了右肘部,紧紧地捆绑住,割断了棉线,
两手从肘部放开来,又发现她的手指都被布条子包紧着绑住了。

  凝芳觉得此时不便多问,得赶紧把她送到当地派出所,便跟司机商量起来,
司机也答应赶紧上路,到了前站就把他们送到派出所,他可不愿意现在走回头路,
虽然回头路比较近,但这样浪费他的时间。

  到了派出所,司机不肯多耽搁时间,赶紧的就要上路,凝芳没办法,只能和
赵志平一起下了车,准备把这事处理完了就搭下一班车。

  经过询问,才知道事情的经过。

  原来这个女子叫小惠,就住在路边下去三里左右的的村子里,男人是和她丈
夫一起在砖窑上干活的,因为和她丈夫比较要好,所以经常几个男人到她家来喝
酒,时间久了自然便和他们家的关系不错。

  没想到三个月前,她丈夫突然中风去世了,留下她和一个才两岁多的女儿,
一时无人照顾,生活开始窘迫起来。

  这男人便经常的来照看她们一下,没想到,这个将近五十的男人是有心机的,
就在一个雨天的夜晚,他找了个借口来到她家,小惠那能猜到他的心事,便给他
做了些吃的,并拿出了一瓶酒。

  喝到七八分的时候,男人突然就把她抱住了要上床,小惠大吃一惊,哪里肯
依,可孤男寡女的在家,又不敢叫喊,便使劲的挣扎反抗,床上的孩子已经睡着,
小惠更不敢在争打中把她吵醒,便默不做声地抵抗着。

  男人看她不从,一时恼火起来,拿起门后的门闩,作势要打向熟睡中的孩子,
吓的小惠一把就抱住了他的胳膊。

  这一下,男人顺势把她的身子揽在怀里,先取过一条毛巾塞住她的嘴,这才
在她背后扭住了她的两只手腕,找到一条麻绳,把她结结实实地捆绑了起来,小
惠此时放弃了反抗,知道反抗也是徒劳,还会害了自己的孩子,倒不如依了他,
让他完事后赶紧离开。

  男人借着酒兴,把她的衣衫扒开了胸怀,这才吹灭了灯火……

  小惠被他占了身子,虽然恼恨却不敢声张,怕被村里人笑话羞辱。

  哪知道男人看她软弱,便隔三岔五经常的夜里偷偷摸来,翻进围墙就敲她的
窗户,小惠不敢不开,就为了怕被村里人听见。

  进了屋内以后,男人把门从里面反锁上,威胁她不许声张,随后用棉布塞严
实了她的嘴,再拿布带包紧了,又用绳子捆扎住她的膝盖到大腿根,不让她利索
的走路,就让她去给他弄吃的,吃饱喝足后,便把她睡熟的女儿抱到了外屋,然
后关上房门,也不管小惠苦苦的哀求,剥光了她的衣裤让她坐在被窝里,用绳索
五花大绑着捆得结结实实的,看她疼得泪汪汪的要哭起来,又用布团重新死死地
塞住她的嘴,这才搂着她光溜溜的身子钻进被窝。

  就这样,小惠忍受了将近一个月,眼看着春节快到了,那砖窑上的活也已经
完工,心想,这下子这个男人回去后,自己也可以不再被他纠缠了。

  这天晚上,她准备了几个菜,本想好好的给他弄一顿吃得,让他高兴起来后,
不再那么样对她,哪知道,男人却提出来让她跟他回家,反正她男人都死了,随
便嫁给谁都一样,还不如跟他回去。

  小惠听他说过他家里有老婆,还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都在外面干活,自
己哪能跟他回去,再说了自己还年轻,跟着一个老头子,心里实在不愿意。

  男人看她不肯,便发了火,当着她女儿的面,结结实实的把她揍了一顿,吓
的那两岁的女儿直哭。

  “你要是不愿意,我就先杀了你女儿,再把你卖到大山里面……”他说话阴
沉得很,但却字字让小惠感到了寒气,第二天就把女儿托村里人带给她丈夫的亲
弟弟,说是自己要出一趟远门,过两个月才能回来,然后自己悄悄地准备了家里
值钱的东西,打算后天就离开这个村子,出去躲一下。

  没想到,这事被她邻居的女人知道了,她丈夫也在窑场干活,这事还没到晚
上,就传到了男人的耳朵里,一听之下,便知道小惠说不定就想逃跑,急急忙忙
的从砖窑场赶到了她家里。

  小惠一看他突然赶回来,便知道事情有了变故,顿时脸色煞白,心里咚咚的
跳个不停,男人一看她女儿不在家,就明白这事果然没错,二话没说,把大门一
关,找出麻绳来,狠狠地把她五花大绑住,嘴里用白棉布紧紧地塞着,一顿打骂
后,逼她说出了心里话,让他着实生气了一阵。这才扒光了她的裤子,用布条捆
绑了腿脚,威胁她不许动,乖乖的躺在被窝里。

  尽管小惠流着泪不断地“呜呜”哀求他,可他哪里会理会她,居然当夜就住
在了她家里,而且一住就是三天,这三天之中,白天里,他照样去窑场,因为最
后的结束活不能不去,要不然会拿不到工钱,但却把她脱光了捆绑着丢在床上,
又怕她喊叫起来让邻居发现,就拿棉布塞了嘴,找出几条布条子,把嘴巴绑得紧
紧的,再用棉被裹住了身子,外面麻绳一捆,小惠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锁了屋
门出去。

  拿到了工钱的那天,也就是他要回家的时候,自然不愿一个人回家,眼前的
这个女人他是一定要带回家的,但又怕路途上招来麻烦,便好言好语的跟小惠商
量,指望她能跟着他一起回去。

  小惠一听,那脸色当时就不好看起来,支支吾吾磨磨蹭蹭的哪里肯依他,男
人心里生气,铁了心要把她弄回家,天还没亮就把她从床上拉了起来,不管她愿
不愿意,先用绳索将她的胸脯连同胳膊牢牢地捆绑起来,然后给她穿上内衣,套
上毛线衫,再把她的手指都用布条子缠紧了绑着,穿上棉衣裤后,让她在胸前交
叠着手臂插入袖管内,便用细麻线仔细地紧紧捆绑起来,又怕那袖管一不小心扯
开来会露馅,就用针线把两个袖口都缝在了一起。

  接下来吃了些东西后,便重新堵上了她的嘴,此时,小惠知道将要被他捆回
家去,心里又生出了一点反抗之意,趁他不注意,就用力的顶出了嘴里的布团,
不声不响地就往门口挪去,心里做好了准备,出了门就喊叫起来,村里人大概会
来帮她的,反正只要不被他捆回去,再也顾不得那点羞怯了。

  男人正在屋内的鸡笼子里抓鸡,这几只鸡要是没人喂养,早晚也得饿死,倒
不如顺便也带回家。

  一回头,突然发现小惠正在门口用嘴咬着门闩,试图打开屋门,不由得气冲
脑门,一步冲上去揪住了她的脖颈,把她拖回到床边,重新用棉布团狠狠地塞住
了她的嘴,也不管她是否憋得难受,再用长长的布带把嘴绕了几圈死死地绑紧:
“你这个贱女人……我对你这么好,都要回家了,你还那么死心眼?你要是不愿
意,那我现在就把你宰了,埋在你家后园里……”

  小惠“呜呜”着扭动了几下身子,眼泪汪汪的使劲摇着头,满脸的惊恐那是
无法掩饰的。

  “那你还跑不跑?”又是一番摇头和“呜呜”的叫唤,她的眼中已经露出了
屈服和绝望,眼看着他的手伸进她的衣襟内,在她胸口捆住双乳的绳索上,又拴
了一根绳子,从颈下穿出来,分成两股绕过脖颈,在后背打结,留下的长长的绳
头,从背后的棉衣下露出来,还扣了一个环,他试着拉住绳头扯了几下,小惠立
刻感到绳索从她肩胛处往后拉扯着,牵动了双乳被吊起来,疼痛让她“呜……呜
……”的叫了起来。

  “哭啥,都是你自己惹的,要是你早答应了我,我哪会这么捆着你,现在这
么把你捆着,还不是想让你好好的听话,要是上了路你还是跟我闹别扭,我可不
会对你客气,不听话就打断你的腿……”

  他早就计算好了班车的时间,看看时候不早了,便把在她家里找到的一只有
些肮脏的纱布口罩给她戴上,小惠倒是很老实,再也不敢有丝毫的反抗,乖乖地
一动不动,任由他把口罩很结实地绑在她脸上,然后一条手巾折叠起来紧紧地包
住她的眼睛,再把一顶老式的绒线帽给她戴好,牢牢地绑在她脑袋上,这才拿起
装了母鸡的篮子,挽着她的胳膊上了路。

  此时村子里还没人起床,自然也不会被人发现。

  为了上车后不被人怀疑,远远地看到车子来后,男人就把蒙着她眼睛的手巾
往额头上扯了扯,算是给她稍稍露出一点光线,至少别人都会以为这是个回娘家
的坐月子女人。

  凝芳和赵志平也为这个女人感到了一点欣慰,至少她还是被解救了出来,不
至于被那家伙绑回家遭受更大的侮辱。

  小惠也是千恩万谢的,满含热泪又不知说什么。

  离开派出所,凝芳和赵志平默默无语,两人的心里也是很不平静,他们不知
道像这样的事,在农村或者相对落后的地区还有多少会发生,又有多少年轻妇女
遭受到欺凌和侮辱,就他们办过的许多案子来看,愚昧和贪婪就是犯罪的根源,
可要改变这样的状况,又不是一朝一时可以解决的。

  赵志平理解凝芳的心情,他轻轻地搂住她的肩膀,将她的头拥入怀中,轻声
说道:“我们坐下一班车回去……应该还有。”

  凝芳微微一笑,轻轻地点了点头,双手也揽住了他的腰。

  本地的车站已经没有班车了,还好,他们也像当地人一样,在路边拦到了一
辆驶往同一方向的车子,车上也早已满员,两个人就站在车门口那里,紧紧地依
偎在一起。

  赵志平看到凝芳紧紧地依偎着自己,心里很是感动,在她耳边歉疚地说道:
“让你受委屈了,跟着我跑这么远的路……”

  “你说什么呢?看望你的父母,那是做妻子应该的,别胡思乱想……”凝芳
双手用力的抱紧了他,脸上依然是甜甜的幸福的微笑。

  此时,赵志平觉得,这个世界上大概唯有他是最幸福的人了。

  不知是祸不单行,还是事不过三,就在大家都昏昏沉沉的时候,车子突然一
个急刹车停了下来。

  随后便听到车下有人吵吵闹闹的,接着司机骂了几声就跳了下去。

  大伙儿都惊醒过来,迫不及待地探头往车前看去。

  车下挤了几十个人,闹哄哄的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有一个知道开车门的人,
爬到了驾驶室里,拉动开关打开了车门,于是乘客们都下车看个究竟。

  凝芳和赵志平本来就站在车门口,自然是先下了车。

  跑到车前一看,原来是有人故意堵车让车停下,原因是要让几个人上车,其
中一个竟然是一个女子,这个女子身子被绳索捆绑着,衣衫也被扯得零零落落,
隐隐的还露出了里面的内衣,脸上脏兮兮的挂满了泪花,嘴里塞着一条毛巾,把
她的嘴撑得鼓鼓的,几个大男人揪着她,生怕她跑了似的。

  有人赶紧问发生了什么事,捆住的女子身边有一个年轻女孩,看样子也就十
六七岁,见有人问,便义愤填膺地说道:“这是我家的嫂子,自从两个月前跟我
哥成亲以后,我哥对她可是好得不得了,哪想到她是个臭婊子,大骗子,偷了我
家的东西就想跟人私奔,幸好被我碰到了,要不然我哥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那你哥呢?”

  “他去乡里给她买东西去了……要不然她早就跑了。”女孩气愤地说道,又
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这个女孩是这附近的村子里的,中午时分她从外面回来,还没走到村
子的时候,突然发现远处一个女子神情慌张地走来,从那神态一看就是自己的嫂
子。

  女孩看到她嫂子拿了两个大包袱,心里觉得奇怪,刚想远远的喊她,却不料
她嫂子站住了脚步,警惕地四下看了看,就一头钻进了路边的灌木丛里。

  女孩越发感到奇怪,好像她嫂子有点鬼鬼祟祟的,心里就起了疑心了,便躲
在一边看着,她不敢进灌木丛,知道那里面没有路,嫂子在里面一定会出来,只
是不知道她在里面干什么,就决定在外面等着她。

  过了好一会,终于有人从里面出来了,可让女孩不敢相信的是,居然从灌木
丛里出来了两个人,而且是一男一女,更让她惊奇的是,刚才嫂子进去时好好的,
现在出来,竟然是被麻绳五花大绑着,而且还绑得结结实实的,双臂被反捆在背
后,连胸脯上都紧紧地勒着好几道绳索,看样子是一点都动弹不得了,她的嘴里
被严严地堵上了一条白毛巾,一条细细的交叉着的白布条,把嘴里塞着的毛巾紧
紧的绑扎住。

  她一时感到气愤起来,毕竟那是自己的嫂子,哪有被一个陌生人捆绑的,说
不定就是一个坏人来欺负嫂子的。

  说也奇怪,嫂子被那人捆绑着,居然还乖乖地跟着他往前走,一点反抗都没
有,女孩就猜想,嫂子一定被他吓住了,得赶紧把嫂子救出来。

  于是她大喊了一声:“喂!站住,你是谁?干吗捆着我嫂子?”男子听到喊
叫,蓦然回头。女孩又对她嫂子喊道:“嫂子……快跑,我来帮你。”

  喊叫声中,她已经冲了出来,向她嫂子跑去,一边跑一边又大喊起来:“快
来抓坏蛋啊……坏蛋把我嫂子绑走啦……”

  这一喊不打紧,那男子扛起包袱,一把拉了她嫂子就跑,嫂子似乎很听话,
立刻也跟着跑了起来,这倒让女孩心里格外的生气:嫂子你真是笨蛋,你不停下
来,还跟着他使劲的跑,你这不是找死吗?

  她奋力的又是大喊又是追赶,眼看着渐渐的就要追上了,那男人突然撒手放
开了她嫂子,独自往前奔跑起来。

  被捆绑的女子趔趄着也往前跑了一段,渐渐的似乎也跑不动了,就停下脚步
跪坐在了地上,因为呼吸困难,脸憋得通红,胸口急剧起伏着。

  女孩气喘吁吁的跑到她面前,看到嫂子无恙,也定下了心,赶紧就给她解开
捆绑,又费力的解下嘴上的白布条子,取出了嘴里的毛巾,嫂子的脸色一阵红一
阵白,一付紧张的神态,眼睛似乎也不敢看着女孩,女孩问她的话都没有回答,
只是不断地望着男人逃跑的方向。

  女孩心里着急,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事,刚才又是怎么回事,见嫂子不说话,
也不好再问,但那神态可以看出,她既想去追那男子,又似乎害怕面前的小姑子。

  就在此时,远远的有人向这里跑过来,似乎是听见了女孩的喊声跑来的。

  女孩说道:“嫂子,别怕,有人来了,马上就去把那家伙追上,把你的东西
抢回来……哦,嫂子,那是什么东西?是不是咱们家的?你怎么拿到这里来了?”

  “是……是……”嫂子脸色越来越白了,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

  “你先回去吧……我累坏了,先在这里坐一会……”嫂子对女孩说道。

  女孩看到她嫂子坐在了地上,心想她大概真的被吓着了,便迈步迎向跑来的
那些人。

  走了几步,一回头,突然发现,她嫂子正发足向男人逃跑的方向奔跑起来,
哪里还有半点累坏的样子,心里一动,立刻觉得不对劲,此时几个村里的男人也
跑到了面前,女孩喊道:“快把我嫂子截下来……”

  几个男子立马就冲了上去,很快就把女子拖了回来,女子一看跑不脱了,当
时就哭哭啼啼起来,弄得大家都莫名其妙,还是女孩心思灵活,觉得刚才的那一
幕实在奇怪,便决定回家看看,大伙儿这才簇拥着女子回到了家。

  到家一看,女孩什么都明白了,敢情家里值钱的东西都不见了,自己存在她
哥嫂那里,准备以后办嫁妆的钱也不见了,顿时气的大哭起来。

  大伙儿一起质问女孩的嫂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她就是不说话,脸色煞白
似乎心里既害怕又担心。

  女孩心里有气,没想到平时待她那么好,居然和外人合伙骗了她哥哥,还坑
了自己,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本想问明白缘由,可她嫂子死活都不肯说,便也蹲
在地上大哭起来。

  没办法,有人出了个主意,把她嫂子拉到村长那里,让村长来说一下该怎么
办,到了村长家,才知道村长一早就上镇上去了。

  大伙儿这才决定把她拉到派出所去问个究竟,一听说要去派出所,女子便赖
在地上怎么都不肯起来,几个大男人硬把她从地上拽起来,借着这个机会,少不
了就要在她身上占点便宜,这一摸一捏的,便让女子大叫了起来,并疯狂地踢打
着。

  “快……把她捆上……这女人疯了,骗了人家的钱财,还敢打人……捆紧了
……”

  “对,再绑紧一点……把她奶子也绑着……”

  “好,就这样,多绕几圈,看她还闹不闹?”

  不一会,女子就在几个男人的捆绑下,已经被五花大绑着不能动弹了,她脸
上充满了怨恨和焦急,拼命挣扎着想要挣脱捆绑,嘴里也大声的哭喊着:“放开
我……你们放开我……呜……呜……”

  “把她的嘴堵了,别让她叫唤……”

  “拿什么堵……”

  “笨蛋,把她的背心扯下来堵上……”一个男人喊道。

  话音刚落,便有一个男人走到她面前,从绑绳间一把就扯开了她的胸怀,刚
要伸手撩她的内衣,那女孩却跑了过来,把那男人往一边推开了,把手里的一条
毛巾塞在了他手里:“别动,拿这个堵上不是一样……”

  男子有些尴尬,似乎好事被女孩破坏了,心里有些不甘,眼睛又看了看女子
被捆绑的鼓鼓囊囊的胸脯,心想,眼看着就快摸到那白嫩嫩的胸脯子了,这小丫
头倒出来坏了我的好事。可毕竟这是那女孩的嫂子,当着周围许多看热闹的人,
自然不敢放肆下去,便接过毛巾来狠狠地塞进女子的嘴里,看着她“呜……呜…
…”的难受样子,算是找到了一点安慰。

  可是一出村子,女子几次三番的想要逃跑,结果都被男人们揪住了抓了回来,
拉拉扯扯中,把她的衣衫也扯得七零八落的样子,幸好有绳索绑着,要不然早被
扯开了。

  为了赶时间,决定搭车赶往镇上,可拦了两辆车,一看他们捆绑着一个女子,
便都不肯打开车门让他们上车,无奈之下,他们就一起堵在路上,强行把后面的
车子拦下,恰好就是凝芳坐的车子被撞上了,这才出现了这一幕拦车的闹剧。

  大伙儿都在议论纷纷,既有同情的,也有看热闹的,可司机就是拦着车门不
给他们上,几乎就要打起来。

  凝芳站在一边,静静地观察了一会,便发现那被捆的女子,眼睛时不时地在
人丛中偷偷地看向某个方向,那眼神似乎很惊恐,一看之后立刻就会退缩回来。

  这让凝芳警觉起来,便悄悄地在人丛中,顺着女子的目光处搜寻起来,只一
下,便锁定了一个目标。

  那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一直躲在人丛后面不发一言,当被绑女子看向她
时,她的眼睛便会狠狠地瞪那女子一眼,似乎是恐吓或者警告,看样子两人之间
应该是有某种关联的。

  于是,凝芳向赵志平丢了一个眼色,让他赶紧处理一下这里的情况。

  赵志平自然明白凝芳的意思,但却不知道她的用意,赶紧出来打圆场,给驾
驶员做工作,让他放他们上车,毕竟这样一直捆着女子也不是个事,总要把他们
带到派出所才能解决。

  这时,想赶着回家的乘客们也都帮着赵志平说话,那司机看这情况,再坚持
也没有意义了,便退让了,但只允许一男一女和那被捆的女子上车。

  总算把事态平息了,赵志平正准备上车,却发现不见了凝芳,便大声喊司机
再等等。

  可等了三分钟,居然还是不见凝芳的身影,这下她心里着急起来,他了解凝
芳的性格,以为又碰见了异常情况,赶紧把行李拿下车,让司机先开车上路,自
己拿着行李四处找寻起来。

  再说凝芳一直暗暗地盯着那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就在大伙儿准备上车的时候,
那个女人悄悄地一闪,脚步迅速地往路边的小树丛走去,凝芳顿了顿,随后跟了
上去,

  悄悄地跟在她身后,走了有半里多路,前面一条大河挡住了去路,凝芳掩在
一棵大树后,眼睁睁看着那个女人跳上了一条停在岸边树下的木船。

  木船静静的躺在河岸边,仿佛从来就在这河道内存在的,深深的桐油色,在
白茫茫的大地衬托下,显得是如此的突出。

  棚顶上也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雪,给人一种画一般的意境,要不是凝芳心中有
事,真的能好好的欣赏一下这般美妙的景色。

  女人在舱内没过多久就又出来了,站在船头四周望了一下,迅速地解开了系
在大树上的缆绳,操起船尾的橹,在水中使劲一拨,那船便掉转了船头,向河中
央驶去。

  凝芳看得真真切切,却又不想冒然现身,等那船儿横过水面,船舱壁上的几
个大大的白色数字,一下子跳入她的眼睑,让她心里突然一动,“……1052”,
凝芳若有所思,蓦然想起,这不是谭韵给她的纸条上,留下的那行数字吗?难道
这船跟谭韵的纸条也有关系?

  她的大脑迅速地运转起来,一连串的经历和过程,都在她脑海中闪现,船、
谭韵、眼前的被捆女子……她已经隐隐地感到其中有某种因果关系,一定要把这
条船搞清楚。

  这么一想,脚下便控制不住地走出了林子,等她来到那块伸出河岸的石板上,
船却已在她的视线中,渐渐地越来越远,唯有摇橹时间断发出的“吱嘎”声,在
寂静的空气中悠悠地传过来。

  凝芳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一种难言的苦涩在她心里翻涌,沉甸甸的压得她
胸口沉重。

  她抬起头,望着远处的山脉,缓缓地舒出一口气。

  此时,一抹晚霞突然从渐渐散开的云朵里闪了出来,金黄色的霞光,均匀地
铺撒在了雪白的大地上,河水也泛起了粼粼的的莹光,仿佛和晚霞斗艳似的。

  身后,一个踏实而舒缓的脚步在向她轻轻的走近,随后就稳稳地站在了她背
后,一双坚强的手臂悄悄地搂住了她的双肩,一阵短暂沉默后,那双充满爱意的
双臂,把她轻轻地拥入了他的怀抱,无声无息的抱紧着。

  霞光下,就像两个雕塑一般,映衬着波光粼动的流水,默默的相拥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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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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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ji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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